窗边(1 / 2)
几场雨过后,今岁过早降临的暑意又消失了,空气里恢复了晚春的湿意,透过窗棂可见外头被雨水洗过的芭蕉叶碧色欲滴,倒是花圃里早前迫不及待提前开了的美人蕉被打得有些萎靡,绿兴红颓,屋檐下犹有水珠滴落,嗒嗒作响。
楚东琅带着一身湿意进了屋,长乐长平立即迎了上去,伺候着他脱掉外衣靴子,楚东琅偏头往里头瞧了瞧,轻声问道:“还没醒吗?”
问的自然是花时。
那日之后花时又病了,缠缠绵绵在床上躺了十来日,这两天才好了些,可以起身进些饭食。
“醒着呢,今日早早便起了,略用了些甜粥,便在榻上歪着。”
楚东琅迈进里间,果见青年在窗边的矮榻上靠坐着,恹恹的样子,见他进来,回头略笑了一笑。
“在做什么?”楚东琅坐到他旁边,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没觉出异常,又把盖到他膝上的锦被拉高一些。
花时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间,无声地“嘘”了一下,示意他倾听。
轻微的风柔柔地拂过来,摇落一阵悦耳的滴答声,夹杂着着后院花圃里护花铃的丁零,待这阵轻风吹远了,窗外的滴答声又恢复了原有的韵律,滴答,滴答,清脆又透亮,击玉似的。
花时一向对雨天有种叶公好龙的欢喜,他不爱在雨天出门,却极其喜欢听雨,喜欢在落雨的夜晚酣眠,也喜欢在雨后靠在窗边触摸湿润的水汽。
楚东琅陪他安静地听了一会儿,悄悄朝外头的长乐打了个手势,长乐会意,很快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楚东琅拿起托盘上热气腾腾的粥,舀了一勺子吹了吹,架势已比之前熟练了许多,花时这病不算很严重,厌食的毛病却更甚了,又嫌大夫开的药苦,这几日哄着他吃饭吃药,费了楚东琅不少力气,这喂人的功夫,自然而然也娴熟了。
花时有一搭没一搭地张嘴,偶尔喝一口,偶尔又偏过头去:“你替我吃。”
楚东琅连哄带劝好不容易才喂完一碗粥,自己倒吃了半碗。长乐又端了一碗药进来,黑黝黝的,散发着浓烈的味道,说不上难闻,还有些淡淡的药香,花时却厌恶地侧过脸:“我已经好了,怎么还要喝这臭东西?”
“再喝两天,把病根断了。”楚东琅把勺子送到他唇边,“乖,张嘴。”
“我好得差不多了,便是不喝过两天也是一样,要断什么根,拿出去。”若是说其他的,那也不是喝这几副伤寒药能治愈的。
“喝了好得快些。”楚东琅道,“下午若再烧起来,可又要再多喝几日,你寻思寻思,哪样划算?”
花时皱眉想了一会儿,讨价还价道:“你喝一半,我喝一半。”
楚东琅无奈:“粥可以替你吃,这药不行,便是替你喝了半碗,也替不了你一分病痛。”他用哄小孩似的口吻劝道:“来,这药里加了糖,一点都不苦,不信你试试?”
花时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瞅着他:“我有那么蠢?同样的招数再上一次当?”
楚东琅叹了口气,这些天他为了让他吃药是什么法子都使过了,一时没了辙,想了想又道:“这是最后一碗,喝完这碗剩下的便算了,我叫长乐把余下的都丢了。”
花时狐疑地道:“当真?”
楚东琅信誓旦旦:“当真!”
“若是你骗我呢?”
见他态度松动,楚东琅连忙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也不要勺子了,直接把整碗药放到他嘴边。
谁知花时突然又沉了脸色:“撒谎。”他推了一下楚东琅的胳膊,碗里的药险些泼了,楚东琅不知怎么又惹着他了,心中也有些恼怒,“噔”地一下将碗扔到榻旁的茶几上。
花时转过身去,把头放在膝上,后脑勺对着他,看着窗外的蕉叶出神。
气氛一时沉滞。
四月的天,比孩童的脸还阴晴不定,雨刚停了没一会儿又下起来,撒豆子般砸在宽大的芭蕉叶上,哗啦哗啦的,几只趁着天晴的间隙飞出去的燕子躲闪不及,扑闪着翅膀急匆匆地朝屋檐下撞。
风也随着雨势大起来,摇晃着护花铃叮叮当当,呼唤似的,在偌大的雨声里有一丝凄清。
花时一眨不眨地盯着被大雨淋得不断打晃的芭蕉叶,风把他乌黑的发吹得往后飞起来,身上的被子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掉了,青年瑟缩了一下,背影有些伶仃。
楚东琅轻叹一声,妥协地扯了被子帮他盖好,再将青年搂在怀里:“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
花时任他搂着,也不说话,楚东琅似乎听见了轻微的抽泣,他扳过花时的脸,却见青年的眸子仍是干涩的,没有一丝泪湿的痕迹,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除了在床笫之间,花时没有示过弱,无理取闹,任性刁蛮倒是时刻显见的。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红脸,楚东琅这样的主儿,此前只有别人让着他哄着他,便是低了头也不一定能挽回的,在花时面前倒不知道率先让步了几次,每次青年还没怎么着,他便先心疼了。
便如此时,花时明明还冷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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