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巷孤人(2 / 2)
道闲逛的他,远远瞧见了弥漫天际的黑雾,火光自巷里冲上,他随着围观的人群跑去。
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邻里的凑了点钱为父亲办丧事,对着拒绝的方澜劝道,就当是过去听戏的票钱。
葬礼办的简单,没了家,他只好寻了处空地,放上火盆,两三盘凑不齐数的烂水果。没有棺木,没有牌位,邻家的婆婆用破衣裳给他做了身孝衣,陪着他烧纸钱,对着一座馒头似的土坟拜了又拜。
一个无名戏子能留下什么?
头七还未过去,邻家婆婆便带着个中年人找上了他,那男人穿着朴素,面相憨厚,但竖起的横眉又带着说不出的凌厉。他对着方澜瞧了半天,发出的声音却是沙哑得仿佛刚哭过一般,他说了个名字——慕生。
那是谁?方澜问道。
那男人没回答他,只是喃喃自语,真像,真像啊。
方澜不知所措地退了步,才刚一动就被男人捉住了手腕,那男人似乎被他吓到了,眼睛瞪得老大,急切地问他道,"你父亲走了,你可愿意和我一块?"
方澜吓得想要挣开他的手,但手腕像被老虎钳夹住般,动弹不得,他慌乱地问男人,你是谁?
男人退开身子,却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只是简单利落地自我介绍两句,他是个戏班班主,过去和方澜的父亲搭过戏,两人是师兄弟。
他又拉着方澜,急切又真诚地向他说着,他希望收养方澜,作为对方澜父亲的补偿,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找他们一家。如今师弟没了,他自然有义务照顾方澜……
男人说的很是动听,又问道方澜的母亲在哪,他只是愣愣回了句,生下他后就去了。这话换来的是男人的拥抱,甚至是父亲都不曾给过他的拥抱,但他却只挠人的猫般,对着男人拳打脚踢起来。那男人抱着他不放,用着自以为是的语气哄他,那声音听在方澜耳中,却是火上浇油般的难受。
他最终还是累了,气喘吁吁地倒在男人怀里,男人又问了他一遍,愿意跟他走吗?
他茫然的脑袋不假思索地点了点,男人笑着向他保证,明天一早便来接他离开,方澜小声应了声,便合上了眼,在他怀里睡去。
待他醒来,早被人安置在婆婆家里,他看向窗外的夜色,繁星点点,冷风呼哧呼哧地拍着脆弱的木门。方澜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赤着脚拿过婆婆为他收拾的小包便往外跑去。
他跑了很长很长的路,逃离了那自小生长的窄巷,就像他蜗居在窄巷十几年的父亲一样,逃的远远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