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余一(1 / 2)
血腥味混合着尸臭共同氤氲出令人作呕又发昏的恶臭气味,就像是蜘蛛吐露的细丝,细细密密无处不在。裸露的土地与沥青柏油路上满是残破淋漓的血肉,其间还有惨白碎裂的骨头与黏糊又红白的脑浆,就像是被打翻的红白颜料极为肆意又肮脏的在画布上纵情挥洒着。
早上还精神无比的简烨华,在这一刻成为了最不起眼的尸体,温热而又僵硬的躺倒在肮脏的柏油路上,一双浑浊的眼睛瞪得巨大,说过无数假话的嘴也张着露出内里惊讶的悬雍垂,他的脸狰狞又惊惧,死前的每一个细节都似在诉说着惊恐与不可置信。他臃肿的躯体上趴伏着三个丧尸并一只小型的野兽,尸体旁边的空隙处满是飞溅的血沫与残渣,宛如下了一场细密又朦胧的小雨。
贪婪又迫切的咀嚼声不断,此起彼伏又接二连三,整片空间在这种声音下意外的宁静。
脸上带着两道狭长的伤口,衣衫破损,腰部也被野兽爪子洞穿的李蕴然懒懒散散的倚靠在身后血肉淋漓的骨架上。他面上的金丝眼镜早已在打斗中丢失,露出他锋利又不羁的眉眼,眼角眉梢全是冷漠与玩世不恭,且还带着一种极为微妙的情绪既像是抽离也像是融入,总之这一刻的李蕴然心情不错。
李蕴然将挺直的脊背小小弯曲,绯色的嘴唇轻抿,压下喉间的痛声。他带着笑,望着不远处同他一样狼狈的张子昂,语气难得温和的问:“后悔吗?”
以前的李蕴然可不会选择同张子昂闲聊,他从来不屑于同蠢人或是庸人说话。可现在不是要死了吗?眼前也只剩下张子昂这一个可以交流的,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张子昂喘着粗气,胸口处破碎的敞口随他的呼吸而一下下的张合着,发出极为沉闷的开瓣声,内里的肺脏并心脏随他的呼吸摆动着,伤口处流出的血液则是不详的黑紫色。张子昂靠在身后的大树上,整个人已经痛到麻痹,只能感觉得到越发加重的窒息感以及缺氧感。
所以在听见李蕴然的问话后,张子昂没有开口应答只是勾着唇摇了摇头,而后靠着身后的大树,阖了眼安安心心的等着。等那个坏或者更坏的结果。
能依照自己的心意,一往无前、心无牵挂的去做一件事,对于张子昂而言是一件尤为幸福的事情。朝闻道,夕可死,他没什么好后悔的。
“你不后悔。”李蕴然说了句没什么意义的话,此刻的他眼前发花,四肢也因为失血而冰凉,曾经苍白的肌肤上更满是青紫色的花斑。
李蕴然随意瞥了一眼那些从自己身体里漏出去的肠管,此刻的它们仍旧好好的蠕动着,只是本该红嫩的颜色在变得逐渐青紫起来。李蕴然发出一声小小的啧声,似是在嫌弃那肠管的模样不好看,而后眼不见为净的阖了眼,忍着痛慢悠悠的将身体放倒,极为懒散的又问了一句:“有恋恋不舍的人吗?”
应该有吧。张子昂的脑海中浮显了夏佐的脸,还有简离模模糊糊的身影。
“有遗憾的事吗?”李蕴然再问,却一点都不在意张子昂的回答,他只是单纯想问罢了,想在死前随意的说说话,聊聊天,重温一下末世之前他最不屑的那种悠闲。
你说什么了?张子昂无声疑问,整个人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过于严重的缺氧已经让他听不见、看不见,大脑空空一片,整个人几近昏迷。
你——张子昂的嘴唇细微的嗫嚅,小小张合着好像在询问,但问句的气音都还没有出口便整个人溺于黑暗之中,了无生息而后意识沉溺。这一刻,这片世界骤然安静,鸟雀不再拍打翅膀,虫子也不再西索索的鸣叫,便连灰蒙蒙天空上的浮云也停止不动,整个世界在顷刻间哑然成一副画,还是一副死气沉沉并诡异至极的画。
几息后,世界再次恢复嘈杂,只是天边的某一处变得晦暗起来。
“有没有恨的人?”
“想报仇吗?”
“有没有做过坏事?”李蕴然声音微弱,最后一个字落下后便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坦然的迎接失血性昏迷并可能会有的死亡,曾经鼓噪不安的心在这一刻安宁的宛如找到了归处。
灰蒙蒙的天上浮云凝滞而后聚集到了一起,整片天空因此而乌云压顶又阴沉沉的,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架势。然后,天空上某些晦暗的地方逐渐扩大,那种深沉的暗色由小小一隅迅速扩展到了五分之二的天空,且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
S市中心,简离望着天空之上的暗色,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里略微觉得有一些遗憾,不是遗憾于李蕴然和张子昂的死亡,而是遗憾于他们的死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与轰动。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李蕴然并张子昂可能就是介于鸿毛与泰山之间的蜉蝣吧!虽不重要却也留有痕迹。也不知道自己死的时候,这个世界会如何?会天崩地裂吗?
整个世界独一无二的丧尸皇如此想到,对于死亡毫无惧怕,反倒心绪安宁又平和。
“您在想什么?”司修洁望着简离问,眼眸并面容之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探寻之色并些许暖暖的关心。
司修洁知道简离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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