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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凌霜傲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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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瞬间转变成了颇为惊讶失措的神色,“这……”

秦肆闻言,眉尾稍稍地挑了一下。他本就情绪差得要命,正好这不知好歹的兵部尚书撞到枪口上来。

啧,这有眼无珠的老东西,之前还是委婉进谏,现在竟然一开口就要灭了东辑事厂。

秦肆面色如常,幽幽地开口道:“尚书大人。”

兵部尚书闻言便是厌恶地“呸”了一声,“你这阉人不配和本官言语!”

秦肆面上似是看不出喜怒,只慢慢地移着目光向兵部尚书瞥去,“尚书大人何必一直找本督的麻烦,东辑事厂之人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你这样谗言诬告,故意和本督作对……”

他的眼神倏地变得锋利了一些,蹦出了冷冽的杀气,随即冷声道:“你就不怕掉脑袋吗?”

兵部尚书似是不畏强权,“能让本官掉脑袋的只有皇上,而不是你这个惺惺作态的阉人!”

“宦官本就不得参政,你们却私设东辑事厂,滥用私刑。烂杀忠良,涂炭生灵。民间百姓一听闻东辑事厂的名字,便纷纷惊恐避让。你这阉人还敢蒙蔽皇上,危害朝廷,简直天理难容!”

兵部尚书掷地有声,极具力量的声音在太和殿中久久不息。

太和殿中的大臣皆是不敢喘一声大气,有好些不愿意惹事的大臣都低垂着头,生怕自己与兵部尚书扯上联系,以免被睚眦必报的秦肆惦记上。

于列位之中的礼部侍郎柳玉却是稍稍抬起眼来,温润的浅棕色眸子轻微地转动着,看向站在百官前头的秦肆。

秦肆当着一众官员的面,被兵部尚书痛骂一通。他却仍旧挺直着腰背,颀长身躯着威猛蟒袍更显得意气风发。他微垂着首,眉眼中却带着好些不屑的神色。

柳玉只是看了那么短短的一眼,眸中神色几乎无些变化,便又淡淡地垂下目光去,手中执着的笏板却是被他捏紧了一些。

秦肆嗤之以鼻道:“蒙蔽皇上、危害朝廷?尚书大人说的这些话,本督可是不敢当啊。”

他半阖着眸子朝着兵部尚书看去,漆黑的眼急速地掠过一丝森冷,随即冷然道:“前些日子,本督还为了南涝北旱一事南下、终日奔波操劳,最终为皇上寻得了解决民祸办法。尚书敢说本督这般举动是危害朝廷吗?”

兵部尚书两眼直瞪,气得伸手向秦肆直指而去,“你……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别人所做,而你只是将他人的功劳抢过来罢!”

说罢,兵部尚书又朝着皇帝进言道:“皇上,您切勿听信谗言,一切都是这阉人的谎言,请皇上立即就废了东厂!”

皇帝的身形骤然一顿,面上带着犹豫神色,似是有些左右为难。最后却似还是忌惮着秦肆,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不敢随意开口。

秦肆高挑颀长的身子向着皇帝微微俯下一个弧度,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道:“皇上,微臣对朝廷忠心耿耿,臣的所作所为,皇上都看在眼里。若是皇上铁了心要废这东厂,微臣便取下这顶乌纱帽来!”

闻声,兵部尚书面上稍稍地露出了一些喜色,只要皇帝一开口,秦肆那阉贼定能削去官职、贬为庶民!

见状,皇帝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微薄的嘴唇颤了颤。此时,台下所有的官员臣子都抬眼看着他,似是都在等着他的决策。

皇帝下意识看了眼秦肆,见他虽微俯着身子求他削去官职,面上的那层高傲之色却是满满的。

皇帝心里不禁替秦肆捏了把冷汗,他这般便只能继续装作昏庸无道了,半晌他才缓缓地道:“兵部尚书想来定是多心了,秦爱卿历来都在朕的左右辅佐,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朕感激秦爱卿还来不及,怎么会削秦爱卿的职呢?”

秦肆早就预料到这般结果,嘴角起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似是得逞一般,“皇上明鉴。”

兵部尚书闻声,便是重重地叹气一声,恨铁不成钢似的一拂袖,便退回了官列中去。

别有心思的梁王立在宫列之中,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始终是一言不发。

今日早朝无人继续奏事,草草地就收了场。待秦肆走出了太和殿,十几枚官员争相围了上来,嘴里大抵上都是说着‘兵部尚书谗言诬告秦厂督’之类的奉承话。

秦肆似是习惯了众人讨好他的场面,神情淡漠疏离地随意应了一句便不理会众人,冷淡地走下了太和殿外的台阶去。

等走出了太和殿,他的神色却仍旧未能缓和过来。

兵部尚书这般沉不住气,意气用事,便始终都只能作为一枚被蒙在鼓中的棋子,被人利用。

他日,必定成为一个拦路虎。

他这般想着,鼻尖忽的有了些冷意。

一星半点儿的,悬浮在空气里,是露水或者冰屑,说不清楚。

他抬眸向外看去,发觉天空已经窸窸窣窣地落下了雪花,白茫茫地朦胧一片,将整座朱漆颜色的皇宫都扑上一层雪白,所有的污秽肮脏似乎都被这匆匆的大雪掩了去。

原来是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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