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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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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忽然就下起了雨。

夏日总是这样,猜不透的天气,密不透风的乌云和笔直落下的雨点。沈君瑜站在二楼的窗边,视线落在下方,坑坑洼洼的地面积了水,雨滴落下,荡起一阵轻浅的涟漪。

“沈老师再见。”

学生的话语拉回他的思绪,他回头,嘴角迅速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看起来温温和和的,这是他最擅长的表情。他点头,和每一位学生告别:“拜拜。”

还好舞蹈室有备用的伞。

像往常一样下楼,沈君瑜在屋檐处撑起雨伞,泥泞地面又湿又脏,但他已经习惯在这儿的生活了。按部就班、循规蹈矩,靠一间舞蹈室勉强过好生活。

穿过两条街才会到自己的住所,一个破旧的连水电供应都费劲的旧居民楼。

视线里忽然出现一辆黑色的车。

沈君瑜停了脚步。那昂贵的价格是不属于这个破败小镇的,车牌号也不是本地区。他朝自己住的楼下望过去,果然看到几个人等在那儿,中间西装革履的人正低头点了一支烟。

沈君瑜只看了一眼就转头离开。立刻、马上、必须要离开!

一旁的小铺老板娘和沈君瑜打招呼,他步履匆忙,没有时间理会。甚至是跑了起来,踩进水坑也不在意,脚下泥泞雨水溅在裤管上,手里的伞忽然被打落,一只有力的手狠狠拽过他的手臂,硬扯着他往回走。他看着那人线条流畅而硬朗的侧脸,被雨打湿,嘴唇绷紧了抿成一条线,毫不留情地拽着他往居民楼走。

他好像知道自己的住所,就那么直直地往三楼走。

“你放开我!放开我!”

好像说什么也没有用,挣扎、捶打都是无用功,他被祁言拽进房子里,老旧的房间门关上的时候发出“嘭”地沉闷的声响。

祁言把他抵在门与身体之间,狭窄的空隙让沈君瑜觉得呼吸困难。

“你再跑啊!”

祁言几乎吼着出声,手在门板上的拍打发出剧烈响声,沈君瑜感觉耳膜都快要坏掉,他偏头,紧闭了眼,又被掐住下巴两边强迫着看向祁言,沈君瑜觉得祁言再很一点一定能把他的下巴捏碎。

可是他又感觉祁言也在疼。

彼此对视之间,清晰地看到他眼里的血丝,怒目圆睁,像是把这一年的怨恨都积在了里面,望进深深的眼底,沈君瑜想疼痛是会从他的下颚骨经过指间传到对方心里的吗?为什么他看起来也在痛?

都没有话要说。明明可以有很多要说的

祁言有些泄气地把手收回来,他像一头困兽在这间简陋逼仄的房间里,空气也是潮的。沈君瑜。他一直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真狠啊,就那么一声不吭地消失掉,什么都不带走。就那么想逃离他。

他把身上被雨打湿一片的外套脱掉。他感到烦躁,对这破败不堪的房子烦躁,对空气里的潮湿闷热烦躁,也对面前的人毫无办法地烦躁。

说点什么。他想。

“跟我回去。”

沈君瑜站在原地没有动,“我跟祁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什么叫没关系?”祁言眯起眼眸。

“祁先生留给我的遗产我全部转给你了,我欠祁家的,也都算是还完了。”

祁言的眼眸里有危险的气息攒动,他一字一句地开口,“还、完、了?”

他倒是想问问祁言什么时候还过?

“祁先生睡完再给你睡,还不够吗?”

祁言发现沈君瑜越来越伶牙利嘴了,知道说什么最能挑起他的情绪。

他咬牙切齿,扯过沈君瑜把他往卧室里带,依旧小得可怜的一间房,直接丢在床上,眼里不耐,“你以为你有多值钱?”

有一瞬间沈君瑜以为祁言会直接上了自己,就像曾经每一次暴怒的时候,但是他没有,他只是狠狠把自己丢在床边。沈君瑜自嘲了一下,“我是不值钱,就不回去脏你的眼了。”

其实他想说,他确实不值钱,但祁言不还是操得投入吗?还会在床上说爱他。真是讽刺。

祁言没有接话,他看着过了一年样貌变化不大的沈君瑜,漂亮、纤细,哪怕穿着便宜货,也挡不住优越气质。

“我说错了,沈君瑜。”祁言淡淡开口,语气忽然变得平静,“你不是天生的舞者,你是天生的演员。”

真的太会演了。

温和明媚的小妈,养在牢笼的漂亮金丝雀,想碰又碰不得,却又那么热情直白地对待祁言。

失智的孩童,经不起一丁点的摧残,害怕祁言又想着讨好祁言。

而现在,毫无身份可言的沈君瑜,像是满身是刺的蔷薇,稍微碰一下都要加倍地还回去。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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