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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周的那次产检遇到了一点小问题。从提取体内分泌物的棉签沾了点血,试了好几次都不成功。刚开始年轻的护士以为是自己力道不对而慌起来,一个劲跟幻道歉,后来喊了大夫来检查才发现里面有点发肿。幻解释说是自己洗澡时候有点没轻没重,但后来谈话的时候大夫一直用怀疑的目光打量陪同爱人来检查的千空。用那种皮肤上每个毛孔都能感觉到针刺感的视线。

现在看来各方面都挺好。子宫位置没问题。胎儿发育状况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往后几个月还是尽量控制一下,过度的刺激会引发宫缩,最坏的情况可能会导致流产,六个月之前都不能掉以轻心。

“就算是医生,说那种话也算是侵犯隐私吧?”

刚进电梯幻就跟他抱怨起来。

“任何一个负责的产科医生都会这么说。”

千空有点心不在焉地回道。

“小千空,又在想昨晚的事了?”幻总能一下看出他的心事。昨晚结束后也是幻在安慰他,让千空觉得自己很不像话,居然还要受害者来开导他。但幻在人心的科学上的修行远胜于他,在这点上他只能依赖幻。在精神上以及身体上。

“医生只是不知道你的情况,不能理解小千空承受的压力。总之,下次20周的检查,小千空不用陪我来也没关系。”

幻的话没能一下让他放松。千空还揪着昨晚恍惚的记忆。他在产检之前莫名无法集中精神,难以入睡,眼前总会浮现成了享用完千空精心准备的拉面后的余兴节目。千空正好也没看过,就把碗先留在餐桌上,也跟着一起观摩起来。

“当时千空老是不知道在忙什么,为了配合他的时间表我们仪式办了两天呢。对了,他这身伴郎礼服是杠亲手帮他做的,很帅吧!”

“小杠太了不起了,不愧是在服装大品牌公司上班的设计师。小千空也好适合穿礼服,看起来好像艺人。”幻看得很投入,“好遗憾,错过了一场这么棒的婚礼。等小大树和小杠家孩子结婚的时候,我要去给你们当司仪,哈哈。”

“那可得至少再等二十年。”千空说。

“说起来,千空和幻不补办一个仪式吗?”杠轻声提议道。“不嫌弃的话可以把礼服交给我,我对男性结婚礼服很感兴趣。不,请务必交给我!”

“当然,我很荣幸!要先帮我量好吗?啊,但是现在身材走样了……好可惜。”

幻看起来两眼放光,兴致勃勃。千空看着他和杠和大树有说有笑的模样几乎入了神,觉得眼下这场景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幻和杠两人说着说着就一起收拾碗筷端去厨房,顺便给大家泡咖啡。oga之间总有各种悄悄话要说。千空和大树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屏幕刚好重放起教堂里誓约的那段影像。大树在神父宣读誓词时哭得涕泗横流,比千空记忆中任何一次哭得都惨烈,说最后那句“我愿意”时也破了音,但说得格外坚定。

“大块头,你那时候有想过吗?要是违背了誓言会怎么样。”千空突然问。

“没有!”大树没等他问完就抢答道。千空知道这不是因为他大脑转得并没有多快,而是他根本不需要思考。

“是吗。”千空觉得既然如此也没必要接着问了。但过了一会儿大树主动说道。

“我在跟杠求婚前想了几天几夜。杠已经把人生很大一部分给了我,她答应的话,那就相当于是把往后的人生也给我了。如果我辜负了她,做了任何对不起她的事,都不可能有补偿的办法。在我决定向杠求婚的那一刻,就下定了决心不可能让违背誓言这件事发生。”

千空低着头。大树说话总是这样,逻辑粗糙完全经不起推敲,跟他的名字一样就像棵往上猛长的笔直的大树,比那些弯绕繁复的藤曼更容易找到出口。

“大块头,听我说。我和幻立下过誓言。”

千空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但大树听得很清楚。

“我们因为各自的利益,也因为尊重彼此的人生而在一起,不论发生了什么,绝不相互触犯。但是,有一次,我对幻……”

“小千空。”

那声音像一道切换时空的咒语。千空一下忘记了自己到底要说什么。他甚至一下分不清那声音从何处传来,然后他看到大树看着自己左侧,他也顺着大树的视线望去。

对了。明明说好了的。

这一切只有我和你知道就够了。

“千空,幻的脸色有点不好。可能是今天一直陪着我们,有点累到了。”杠搀着幻走过来。咖啡显然是没来得及泡。

“抱歉,好像肠胃有点不舒服,家里还有止吐的药吗?”

幻脸上几乎没有血色,额头和鬓角汗涔涔的。大树站起来让他坐下,千空也准备起身去里屋取药。但他在起身时看到幻微微抬起了手。

像编好程序的机器一样,千空几乎下意识地坐下,托着那只手,慢慢扣住幻的五指。完成这个动作后,千空镇定地伸出另一只手帮oga按摩胸口。

杠和大树原本想说状态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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