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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明月入怀(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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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以来恒州上方被密云所困,天气如此,人亦如此。

元琰在官衙里议事完就一言不发,午后接到胡太后的密令,未免使得他触目伤怀,久久不能自已。为什么他会这样?原因很简单,“‘诸州镇军贯非有罪配隶者,皆免为民。’改镇为州,以怀朔镇为朔州,更命朔州曰云州”的政策无法在财政和制度上根治魏国负累的积弊。为今之计只有在军事上击溃六镇,再考虑治理六镇军民。

他饮驱寒的胡椒酒很快就醉了,倚窗棂发呆,婉凝叫他几声都没反应。

寒风肃肃,只把南风作朔风。屏风在地面拖出长长的影子,青灯徒留光影。

“琰,在这躲懒呢。”

“婉婉!”元琰拉她入怀,他的忧愁明显浮于面上,眸光亦是黯淡。婉凝的发堆带来丝丝温馨,他看着她,未免想躲避,心里的泪流无法被抹去。或说患得患失,茫然地觉得万事万物皆是闪烁的灯影,除感伤外全是迷惘,无处说凄凉。他有很多话要说,却最终凝结为一句:“我很想你。”

她笑了,没有掺杂别的情感,只灿烂笑道:“我也想你。”她环着他脖子,吻着他的唇,呼吸之间满是爱意。

元琰忘掉了失落,“婉婉,我多么希望这里唯有你共我。”额贴额,忘怀旦暮的纷扰,与她坠入爱河,朝夕沉于情情爱爱。

她先是诧异,而后笑说:“琰,你对魏国感到失望?”

果然,她最了解他,哪怕他们不过在一起数月,但她那么轻松就把他看穿。他被看破后很想躲藏,却终是坦白道:“是啊,愤恨于魏国的衰败,愤懑于上下的陈腐。”

婉凝敲他脑门,“呆木头,尽力去做,直白地追求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样才不会后悔。”元琰在她眼里看到坚定,或说强求,或说执念,或说欲望,追求自己所要的全部,无论是谁都会欣赏她。他为她着迷。

灯光渐渐昏沉,暗室中,映着晶莹笑泪。他嘴角动了动:我只爱你。

“我也爱你。”

“因为什么爱?因为我对你好?”他问道。在他心里一直埋着疑问,她爱他的什么?

婉凝没好气地说:“问这种问题是怀疑我喽,我答不上来的。”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答不上来?”

她嘟囔道:“那当然,我怕我答什么你都心有余悸。”

“啊?”

“你太多心了,我们在一起才是实的。”

元琰只说:“我怕待你不够好,担心你迟早会离开我。而且我们本身就是缘起孽情,为世俗的眼光不容,以后回忆起往事,你恨我还来不及。”

“琰,你真是木头,郁郁不可终日的呆木头,定心丸给你吃多少都不管用。要是我真在乎世俗的看法,就不会跟你在佛寺苟且了,再说琰你技法很好,弄得我蛮舒服。”她说话自己也脸红。“要知道你把我从苦海里拉出来,那时你对我太好,做梦一般,所以我在想:就算是假的,我也会当真。就算我被你抛弃,我也不会恨你,因为那是我落难以来唯一的温暖。所以就当为了我自己,嫁给你。”

“不要说抛弃,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因为有了你才有爱。我以前负过很多人,但我绝不负你。”他思忖了下,说:“我跟胡氏和许多女人有着污浊不堪的关系,若说耽于鱼水之欢也并非如此,自暴自弃,后面我设法挽回也碍于利益无法斩断,直到我见到了你,才狠下心断绝她们的联系。我对你一见钟情,巧取豪夺,用尽手段想得到你,为了博得你的爱去伪装去改变,但是你始终不动心……你不知道你呓语情人的时候,我妒极了,我希望你叫我元琰,于是我把你拥在怀里希望多给你温暖。”

她笑道:“傻瓜,我只是在怀念我的过去。”

“他是什么样的人?”

婉凝耸肩,“自信的庸人,我是因为不甘于父母之命才选他的,后面他成婚了,我们再无联系。”

“原来是这样。”他一抹笑,“那你之前的夫家是什么样的人?”

“颍川庾氏的公子,我们没见过几面。”

“皇帝呢?”

“他是可怜人,必须以卵击石的可怜人,我很同情他。该我问你了,琰,你的情史有多复杂?”

元琰尴尬地说:“这个……很多很多,我的侍妾们、先王妃、宗室的妃子、贵女……玩弄的时候也不乏心动,可都是无果。那都是年轻时候的债了,后面我已经厌烦如此生活。”元琰面对她很愧疚。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她笑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因为我对太后感到痛苦就昏了头要娶我。”

“我知道错过了就不会再有,如果我把你送到宫里将会是我余生的痛楚和遗憾,而且我已非你不可。所以去他的身份!去他的门第!去他的规训!我只想当你的丈夫。”

她柔声道:“夫君,”然后慵懒地躺在他怀里,“你要教我写公文,温先生叫我写的东西我还一点头绪都没有。要是我写不好,他跟杨公又会挑刺了。”檀香令人安心,她沉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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