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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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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裴炎面无表情放下手中正往嘴里送的茶水,扶着小秤站起身,而后一撩衣袍,跪在宫苑处的宫道上。

——他拒绝接受天后的施恩。

韦思谦面色微微一变,连忙拉了拉裴炎衣袖,压低声音劝道,“裴相,不可。”

“先帝病中相托,将江山与圣人尽托于我,我若变节,与禽兽何异?”

裴炎一脸平静,声音缓缓,“诸君不必再劝。”

“我生为李唐之臣,死为李唐之鬼,方不算辜负先帝一片殷切之心。”

韦思谦长长一叹,不忍再劝。

但在裴炎跪在宫道之后,他也放下茶盏,从小秤处起身,与裴炎一道跪在宫道上。

——裴炎是李唐之臣,他也是。

“裴相,韦尚书,你们何至于此啊!”

刘祎之有些无奈,“而今天后掌权,你们此等行为,与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刘景先眼观鼻,鼻观心,虽未与裴炎一同出列,但手里的茶盏也放下了,余光环视着周围群臣,大有若群臣跟随,他亦会从小秤上离开之意。

而他身边的郭正一,态度也是如此,俩人视线撞在一处,有片刻交接,又很快分开。

裴炎与韦思谦之后,更多的朝臣从小秤上起身,宗室们更是果决,纷纷离开天后赐下的小秤,在裴炎韦思谦身后的空地跪下,其态度再明显不过,誓与李唐共存亡。

刘景先于郭正一见此,也从小秤处起身,一左一右跪在裴炎身侧。

小秤之上,只剩下一小撮天后所提拔的心腹仍在上面。

但那些心腹并不坚定,左顾右盼,面上心虚得厉害,此时留在小秤上,便意味着接受天后的施恩,赞同天后篡夺李唐江山,这显然李唐臣子该干的事情,更不是世代身受李唐之恩的臣子干的事儿。

虽说他们受天后所提拔,才有今日之荣耀,但往上推个一两代,他们的父辈都是太宗时期的臣子,但凡在太宗时期当官的人,没有一个不念着太宗皇帝的好,哪怕太宗皇帝已过世多年,世间仍流传着关于太宗的传说,根深蒂固,无法磨灭。

所以当他们坐在小秤上才会度日如年,支持天后,是为荣华富贵背叛了太宗皇帝,背叛了自己的父辈与家族。

天后将宫苑里的骚乱尽收眼底,更将众人反应看得一清二楚。

——与太宗皇帝相比,她的根基还是太浅,哪怕天幕说了一遍又一遍她会登基称帝,但是支持她的臣子依旧寥寥,甚至那些支持她的心腹此时也坐立不安,深受良心的谴责。

可笑的良心。

天后吩咐上官婉儿,“收起小秤与茶水。”

【武皇的手段与心机,由此可见一斑。】

【世人骂她不知廉耻,先事太宗,又勾引高宗,她毫不放在心上,甚至还能把自己在太宗身边的事情拎出来警告朝臣,你们所攻击的,我全然不在乎,而你们所在乎的,正是我可以施舍的。】

【铁鞭,铁锤,还是匕首,任君选择。】

【借给太宗驯服烈马之事来敲打朝臣,让他们看清自己的位置,她不是太宗与高宗,没有那么好性。】

【她是武曌,一个前所未有的华夏史上的唯一正统女皇帝,她知道自己在与什么做斗争,也做好了遗臭万年的心理准备,所以杀几个朝臣,灭几个家族,对她来讲,不值一提。】

天幕之上,如狼似虎的卫士们冲进府邸,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喊声,男人的求饶声,声声不重,声声凄厉,而后画面一转,行刑场上血流成河。

天幕之下,九州为之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人颤着声音开口——

“这、这也太狠了!”

“是啊,怎能动不动就抄家灭族的,这跟暴君有什么区别?”

“还是太宗皇帝好,太宗皇帝就不会这样。”

“被太宗皇帝委以重用的魏征,听人讲之前是废太子李建成的幕僚,太宗皇帝登基之后也没为难他,不仅不为难他,还多次采纳他的意见,待他如上宾。”

“这才是圣明皇帝的作为,哪能跟天后一样,别人反对自己,就把别人全杀了?”

“再说了,她本来就得国不正,是窃国之贼,别人反对她很正常,要是没反对,那才不正常。”

丞相裴炎眉头紧锁。

——他是先帝临终前托付江山的顾命大臣,旁人怕,他不能怕。

于是他跪在宫道上,身体笔直得像是雪中的松柏,宁折不弯,风霜不惧。

众多朝臣心里虽畏惧天幕之上的天后残暴手段,但在裴炎的带领下不曾退让半步,一是法不责众,二是丞相如此,他们也不好意思退缩。

同朝为官,同受李唐俸禄,他们虽做不到裴炎敢以性命为代价的直言不讳,但也不愿做有辱门风体面之人,裴炎跪,他们便跟着跪,同气连枝,同生共死。

上官婉儿眼皮微抬,瞧了瞧拒绝天后好意的朝臣宗室,让小宫人们去收拾一旁的小秤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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