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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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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对于他这具躯体而言,他自己倒的确是全部。

世界的一瞬就是他要去面对的漫长的生活,他要去一分一秒地度过。

越是被告知渺小,他便越能真切地感知到自己其实存在着。因为要长久地存在着,所以他仍要挣扎,所以他想在乎自己,也期待着被在乎、期待着能从谁的眼睛里看见自己。

和他挨着肩膀的那个人对他来说也是真实存在的,是温暖的、和他互相在乎的,想到这,他开始敢大胆地呼吸了,也敢肆意地欣赏头顶的夜空了。

许穆玖转而问许一零:你刚才又在想什么呢?就在你看着这片海的时候。

我想如果有人进到这里面,肯定会漂泊很久、去很远的地方吧。许一零指了指远处,但是,如果就这么进去,感觉会又黑又冷又难受。

会死的。许穆玖肯定地说道。

许一零看了许穆玖一眼,沉默片刻后,她突然问道:

你怕死吗?

怕。许穆玖不假思索地答道,死了之后就什么都没了,死了之后就见不到你、见不到爸妈、见不到朋友了,再也不能吃东西、看风景,还有像现在这样跟你胡说八道了。

他早就想好这个答案了,就在刚刚,他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与其说是怕死亡本身,倒不如说是怕失去自己,怕失去这个将外界信息通过身体传达给意识的、让自己感知到自己还存在的系统。

痛苦也好、快乐也罢,因为他都想感知、占有,所以他害怕失去。

死了之后,即便他不想把她忘了,他也一定会忘,因为那时他连自己的存在都忘了。

许一零听罢,难得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嗯?许穆玖倒是感到很惊讶,他以为许一零一直知道答案并且毋庸置疑。

她还是想听他自己亲口说出来。

许一零低垂着眼眸,大概是很紧张吧。

许穆玖突然也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地表达道:嗯、嗯,是啊。你知道吗,我其实有时候,额,不,可能是经常吧,我会觉得生活很难受,因为我这个人总是焦虑。可我本来不想焦虑的,我认识的人,他们不理解我,也没有义务理解我。我也不明白自己有时候为什么要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也没有意义的事、交一些没必要也不喜欢的朋友。我想睡觉、散步、吹吹风,可我好像不配拥有那些,想着那些就代表我很懒惰、我不努力、不上进,我不能表现出来。我真的很希望有人能听我发些牢骚,和我聊天,甚至听我胡说八道,而且我能不用担心自己说了这些话就导致自己的形象在那个人眼中发生很大变化,尤其是不好的变化。我太累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又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太差劲了,是不是因为太差劲所以才有对自己放宽标准的想法。我想,哪怕有个人不会觉得我不配说自己太累都好。

许一零,许穆玖往许一零的方向挪了一点,我能这么说吗,在你面前我不用活得那么冠冕堂皇。而且,你在乎我,对、对吧?

说出这句话后,许穆玖更紧张了,攥紧的手心几乎要冒出汗。

嗯,当然在乎!许一零大声且肯定地答道,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很长时间、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我发现自己好像第一次有了一件可以确定到死的事。我觉得,我不会再遇到对我而言比你还特别的人了

好了我知道了。许一零打断了许穆玖的话。犹豫了半天后,她说道: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遇到那种能理解你的、特别的人了?就比如

比如什么?对象吗?像是回敬许一零刚才的打断说话一样,许穆玖也抢着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哎!我不是说那、额,嘶许一零懊恼地一掌拍向旁边的石头,最后还是继续道,算了算了,就当是这个吧。你年纪也、够了,怎么不去找对象?

我许穆玖闻言,低下头,如果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呢?再去喜欢别人,这样好像不尊重别人吧?

嗯?是么?说句不好听的,许一零皱眉道,其实心里装多少个人是各人的自由,别人也看不到。和谁交往也是自由,人可没那么纯洁,如果可以交往,适合交往,哪怕没那么喜欢对方,很多人也不会放着白白的恋爱不谈不是吗?难道就不想放纵自己,或者占占便宜什么的?

你敢肯定不是吗?许一零追问道。

我不敢。许穆玖答道,如果只是说我自己的话,我不是从来没想过这样。可是,放纵自己、占便宜,之后又能怎么样呢,对我来说那些可能是乐趣的东西最后什么都不是,我难道不清楚那只是把别人当作消遣、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消遣吗?

你是这么想的?

嗯。你呢?许穆玖问道,你年纪也够了,你怎么不说自己去找一个喜欢的人?

就像你说的,我不想消遣。许一零用胳膊轻轻环住自己,我怕找到只是消遣的人,我怕矛盾、怕冲突、怕背叛、怕后悔。

你明知道外面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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