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3)
她初入宫中便见着了商贺,彼时他不过是被太后藏起蛰伏的皇子,商衍才是出尽了风头的那个人。可她偏偏没有将目光投给商衍,反是心疼起那个始终站在他身后的商贺。
阴错阳差,继位称帝的竟是商贺,她那时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哪里还会去想别的什么人?她只想要进宫,去照顾那个她一直默默注视的人,她以为自己与他年少相识,她一定是与众不同的。
入了宫,才是一切毁灭的开始。
她如今看着商衍与欢庆,如何能够不撕心?假若当初,她选择的是商衍……
「这么多年,你还看不明白……你的命。」太后见她落泪,兔死狐悲,想起自己的当年,也有些心生凄楚,哑声道:「这是你选的,你悔不得,也由不得你后悔。」
皇后咬唇,泪滚滚而流,良久才道:「儿臣……知错。」
「你若想明白了,你便还能是皇后。」太后正色,硬了声音道:「想不明白,今年还有选秀,多的是人让你想明白。」
檀月微不可闻地嘆了口气,看了眼跌坐在地的皇后,仅一顿便随着太后出了门。
这世上有太多的局中人,又有太多的「倘若」,自缚作茧,终于殒命的总是自己。
皇后心中又何尝不懂得这般道理,奈何心不死,愿难绝。
商衍回去的时候,欢庆正好给如荷上好了药,正坐在桌边嘱咐她:「这几日你不用来伺候我,歇着罢。」
「王妃,这怎么行……」如荷忙道,「奴婢伺候您惯了,放心不了别的人。」
「真当我疯了?」欢庆睨了她一眼,「把心放回肚子里,病养好了再来见我,我没有兴趣每天见到个伤患。」
「王妃,奴婢……」
「行了行了,把这些药取了,退下罢。」欢庆将桌上的瓶瓶罐罐拿起来放到如荷怀中,「我即便是失了心智,也还懂得生死,净是瞎担心,你瞧见我伤着了么?」
如荷想起那惊险的一幕,又念及欢庆利落斩杀刺客的模样,心中有些抖,「奴婢……」
欢庆看了看她,正欲说话,侧头望见在门边站了一会的商衍,他手上缠着布,看着像是太医给他包扎过了。他淡笑着倚在门边,那表情仿似是享受,眉目温和地盯着她看。欢庆的脸色有些冷了,皱起眉,偏了头,不去看他。
如荷见王妃不说话,抬头一看,商衍笑眯眯走了进来。她心中会意,福了一福,退下了。
「还在生气?」商衍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来,牵起她的手,道:「见着我有危险,你便想起来了?」
「閒得自作多情。」欢庆瞪了他一眼。
商衍道:「我如今伤着手,筷子也拿不得……」
欢庆轻哼道:「你不过是伤着手,又没断手,为何拿不得筷子?」
「说得有理。」商衍点了点头,笑道:「那便你来餵我用膳好了。」
欢庆忍不住去打他,在他手腕上一拍,「就你这两片嘴皮,还用得着吃饭?」
商衍突地皱起眉,嘶声道:「好疼!」
她饶是知晓这人必然是装的,也还是缓了神色去看他包扎了的手。那白布缠在他手上,有几处透着淡淡的红,想来是那剑划的口子有些深,血还没有完全止住。她皱起眉,将他手抓到眼前,「太医给你用的甚么药?为何还渗血?」
商衍笑着摇头。
她蓦地想起出门前是让如荷备了一些伤药的,于是起身去里屋翻找。她平日里不十分喜爱打扮,梳妆台上的首饰并不多,倒是放了许多别的物什。她将那些随意摆放的物什拿开,一个个盒子里翻找着,若是没记错,那些伤药该是放在了一个檀木盒里。
「你去帮我把如荷叫来,我怎的找不到那檀木盒子。」欢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那盒子是让她收起来了么?放了一些伤药的。」
商衍不搭理她,望着她认真翻找的背影,心头又暖又满。
他悠悠上前,从身后抱住她,将头搁在她肩上,轻声道:「你夫君可是齐国上将军,这等小伤,也值得你这般费心。」
欢庆停了动作,低下头。
他轻轻在她耳际落了个吻,道:「你没事便好了。」
「不好。」
她挣开他,突然转身望着他,泪水毫无预兆地落下来,把商衍惊着了。他皱着眉去拭她脸上的泪,欢庆挡开了他的手。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我面前受伤流血。」欢庆的泪越流越多,「我恨那些,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人。」
她眼神坚毅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要你换我,我也不会用我去换你。我要用我手里的剑,护住我和你。」
商衍听了,紧紧抱住了她。
她一向挺直的脊背此刻在他怀里轻轻地颤动,千军万马避白袍,她将她曾经练就的一身硬骨通通塞进了他怀里,压抑而撕心的哭声重重击打着他的心尖。
「不要再留我一个人活。」她哭得肝肠欲断,「我要与你一起,商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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