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2 / 3)
夏晓楠不言不语,冰冷的小脸上苍白一片,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望着开灯的教室。
费渡衝她笑了一下,伸手点着教室的座位,靠窗一排,他数到了第五个,拉开椅子坐在了那里,顺手推开旁边的窗户。
初中生的座位对于手长脚长的成年男人来说略显狭小,他的腿委委屈屈地蜷在桌下,手肘撑在桌面上。
夏晓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他动,此时忽然一震——那正是她自己曾经坐过的座位。
骆闻舟飞快地打了几个手势,趁着夏晓楠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一边,几个刑警和消防员分别从几个方向朝夏晓楠移动过去,这样,她的行动就会被锁定在一个极小的区间内,她要么不跳,要么只能原地跳,即便真的一跃而下,消防气垫能接住她的概率也大大增加。
骆闻舟压低声音,衝着对讲机说:「人在顶楼西侧,距离拐角大概一米五的位置,七楼的救援人员立刻就位——」
「收到。」
对讲机里话音落下,几个消防员紧跟着从七楼西侧的楼道窗口爬了出来,紧张地待命,以防她万一摔下去。
楼下的消防员们正拉扯着消防气垫,不住地微调位置。
「我妈就是从这跳下去的。」夏晓楠沉默片刻,望着亮灯的教室,终于开了口,她不尖叫时,声音细且甜,带着一点轻微的鼻音,显得非常柔软,「你们别过来。」
悄悄靠近的刑警同时回头看骆闻舟,骆闻舟示意他们暂停——虽然不能靠近,但至少这个站位是把她逼到那里不能动了。
「我们都知道,那确实是个悲剧,你现在打算重蹈她的覆辙吗?」骆闻舟说,「小姑娘,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夏晓楠却并不回应他,只是喃喃地说:「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
「那你就错了,」骆闻舟嘆了口气,「这个事真应该让我们法医同志来给你科普一下,跳下去并不是一了百了,你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吗?」
「从这里掉下去,你会成为一个不受控制的自由落体,并不一定是头部落地,你不会立即死亡,数十秒、乃至几分钟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全身骨骼碎裂、内臟破裂的痛苦,你会血肉模糊地在地上挣扎,比现在痛苦一万倍。」
夏晓楠发着抖,抽泣了一声。
「如果你没有立即死亡,按照规定,我们当然要儘可能地抢救你,抢救过来的几率很小,所以我们基本是在『按照规定』增加你的痛苦。让你走得毫无尊严,相当难看,然后法医会草草把你缝成一个人样,通知你爷爷来认尸。」骆闻舟说,「但是也没关係,反正他一回生二回熟,这辈子认过的尸体太多了。」
夏晓楠不依不饶地盯着亮灯的教室,泣不成声。
七楼窗口的消防员壁虎一样地往上爬了几米,靠近夏晓楠,楼顶的刑警们进一步缩小包围圈。骆闻舟和同事们交换了眼神,又小心地上前一步:「你有什么难处,现在不说,以后也就没机会说了,你连死都不怕,还保守什么秘密?」
夏晓楠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她是恨我,才从这里跳下去的。」
众人本来以为她会说和冯斌有关的事,没想到女孩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时都愣住了。
这时,骆闻舟手机一震,看见费渡发来了语音信息。
费渡不慌不忙地说:「夏晓楠站在那个位置,现在应该已经发现了,她妈妈跳下去之前一直在注视着她,等到她抬头,才特意跳给她看的。」
骆闻舟毛骨悚然地往对面的教学楼上看了一眼。
费渡:「不然世界上有成千上万座高楼,她为什么只选择了这里?为什么偏偏要往这个方向跳?」
骆闻舟对夏晓楠说:「谁恨你,你妈妈?」
「她恨我,」夏晓楠伸手一指对面的教学楼,「她就这么看着我,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我们班有人发现了她,直到我抬头看她……她就是想跳给我看,对我展示,她终于摆脱我们了。」
「我爸和我爷爷生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最后连化疗也做不了,只能从一些江湖郎中手上买中药,做『保守治疗』,晚上我跟他们只隔着一道门帘,常常听见我爸半夜里疼得睡不着,来回辗转、唉声嘆气,吵醒了我妈,她就得起床照顾他,然后不停地哭——她每天除了在学校以外,还另外打一份工,没白天没黑夜地干活挣钱,回到家连觉也睡不好,有时我爸也说『要是实在受不了,就离婚吧,我们不拖累你』。」
「可是我害怕,没有她,我该怎么办呢?」
夏晓楠垂下目光,看着不远处唯一一处灯火,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踩在了云端之上,不真实,因此不由自主地把埋了多年的话往外掏:「我知道她失眠、神经衰弱、抑郁,可我就只会在我爸跟她说要离婚的时候哭着跑出来,央求她别不要我们。每次她忍无可忍,对我倾诉什么的时候,我都不愿意听,我怕听多了就得承担责任。」
「我只会搪塞她,每次都跟她说『妈,我不懂这些,我会好好读书,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