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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梅勒谈话其实需要一些勇气,因为曾经的佣兵经历在对方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
最明显的就是那头一半栗色一半纯白的头发,这不是什么时髦的染发,而是受伤留下的后遗症。
再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他的左眼是机械义眼。耳朵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实际上左耳也是人造的,只不过移植了人造皮肤进行掩饰。
单从效果来说整体修复相当完美,但由于人造皮肤和真人皮肤的延展性和肌肉层不一致,一旦脸部动起来就会出现不协调现象。尤其在做表情的时候,不协调感会加剧,让普通的笑容呈现一种特有的惊悚。
这对长期生活在都市中的人来说早已习以为常,站在街头放眼望去,十个人里面至少有一半能在身上找到机械替代部位。还有一些重度依赖机械器官和组织的人,外表看起来可能和机器人无异。
可是对于失去了所有记忆的修来说,初次面对梅勒的时候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当对方伸出有三根机械手指的右手,他本能地后腿了一步。
相反梅勒对于他的改变倒是很淡定,自然地拉开距离,并且尽量不在他面前做出过多表情。
“想聊什么?”工作之外梅勒的态度也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少了份紧迫多了份放松。
“以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是修第一次主动问出这个问题,在此之前他对自己的了解都是通过旁敲侧击,或是观察分析得出的结果。
这么做并不是出于特殊考虑,而是因为他本来对很多人执着于让他恢复成过去模样的行为存在抵触情绪。
可是经过照片风波之后,理事会成员的反应反而勾起了自己的兴趣。或许只有回到曾经的自己,才能从现在的困境中逃离出去。
“让下属在上司本人面前评价他好吗?”梅勒对修提问的目的表示怀疑。
“会这么问,就说明你也不在乎评价我这个上司的后果。我只是想搜集一些有关自己的讯息,看对恢复记忆有没有帮助。”相比于对自己盲目寄予希望的威切尔,他相信一切以工作为重的梅勒会给出更接近真实感受的评价。
梅勒被说服了,认真想了想:“应该说是个难以捉摸又不受控制的人。”
威切尔也说过类似的评价,可是他想知道得更具体:“我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相反,你基本没真正发过脾气,看上去发脾气大概率都是演技。”
“这么说我是个不错的演员?”
梅勒点点头:“喜欢不按剧本,随便乱来的那种。”
“怎么,你吃过亏?”
“已经是家常便饭,签协议之前半小时推翻所有计划重新拟定合同,商谈的时候忽然发难合作对象,心血来潮跑到敌对势力范围内拉生意……”梅勒细数他的班班劣迹,“总之现在能好好站在这里,只能说命运真的十分眷顾你。”
这些评价似乎和理事会成员给出的差不多,他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么说,我以前确实是个过分的人?”
“这要看过分的定义是什么,而且都市这边和山地的标准也不一样。就像我刚才列举的那些,最后都为公司带来了更好的利益。尽管当下大家手忙脚乱,但只要最后能拿到合理的酬劳,没人有异议。”
在利益方面都市确实比山地更实际,修苦笑道:“我也不清楚过分的定义是什么。但最近听到一些有关以前自己的评价,确实让我对过去产生了疑问。”
“如果是在老家听到的,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自从你坐上总经理的位置,和那边的矛盾就没断过,董事会也没少找借口刁难。不过因为目前集团利润的大头在这边,他们不会真把你怎么样。你自己也说过,山地人张嘴大部分时候就是放屁。”梅勒顿了顿提醒道,“当然,你也是山地人。”
忽略被揶揄的部分,这番话让他觉得梅勒也许了解其中的根源:“你知道他们针对我的原因吗?”
“以你惹麻烦的速度很难说原因到底有多少。”梅勒继续无情地吐槽,“不过据我所知,对集团影响最大的就是当初竞争分部总经理的那件事。简单来说当初你这个位置呼声最高的人选是你舅舅,你在他结婚纪念日当天黑进公司系统,把他和几位秘书淫乱的视频放到大屏幕上滚动播放。导致他和妻子离婚、集团内部地位下滑,失去了向上爬的势头。这件事曾经连续一周霸版新闻头条,现在依然很容易就能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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